【掌中英雄】偶戲的刀光劍影之間——專訪操偶師傅 蕭孟然
「小時候的玩伴,沒有芭比娃娃也沒有變形金剛,我們只有布袋戲的戲偶們。」蕭孟然師傅兒時的回憶,總是與兄弟姐妹拿著父親從劇團帶回來的戲偶,晃啊晃著互相玩耍,拿著布偶練習基本功。隨著年紀慢慢成長,便開始一同參與劇團戲務。
蕭孟然來自民國 65 年創立的大中華五洲園掌中戲團布袋戲世家第四代之一,現為蕭孟然掌中木偶劇團負責人。年幼時經歷過家族輝煌的金光戲時代,懞懂之間,他清晰記得在劇團裡幫忙的場景,經常躲在戲台裡,偷看長輩們演出招魂的戲碼,當時沒有電動的背景布幕,需要靠著人工在後頭拿佈景左奔右跑,因人手不足,演出中爸爸突然喊一聲「快來幫忙幫拿!」,年幼的蕭孟然將眼前的佈幕一股氣抬起,跟隨父親的暗示與戲的節奏東奔西走。回想兒時,他笑著說:「那時候很高興爸爸終於有重視到我們了,我們以後也可以幫爸爸分擔家裡的事業了!」
屬於我們的武俠夢
蕭孟然的記憶中,滿是父親做戲的身影。有次父親帶著師傅參與一場熱鬧的皮影布袋戲,演出環境就像是現今室內售票的劇場,看著一場精彩演出聚集滿滿的觀眾,並激起熱烈掌聲,讓蕭孟然對自己許下一個願:「長大後我也要像這個團主一樣,要做一個讓人觀眾值得買票入場,一樣精彩的演出。」
台灣人武俠夢,總是與神明牽連著:「你要了解,全世界的布袋戲只有台灣的布袋戲是演給神明看。」最初,布袋戲是街邊賣藥的廣告,漸漸轉變至融入廟會文化,成為台灣特有的民常文化,也是一世代台灣人永恆的童年,在戲偶的刀光劍影間,留下的是一則則忠孝節戲、為人根本的提醒。
世代的使命
蕭孟然接下綿延四代的劇團,一路看著布袋戲輝煌,至今漸而沒落:「坦白說,現在的廟會文化很難有從前幾十個人演出的盛況空前,通常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演出,只能維持基本經濟的收入,也很難有充裕的資金規劃不同的演藝發展。」
蕭孟然看著年記漸長的父親與劇團,思索傳統的意義:「傳統有許多演出規矩,不過現在演出觀眾已經有所不同,不能只守著既有的觀眾,也或許是我們自己困住了自己的出路。」於是他開始著手規劃劇團長短期發展,從民國 97 年回歸後接下劇團,即展開一系列轉型企劃,從公家機關展開媒合,接團三年後向父親說道:「我五年之內要幫劇團拿到台中傑出團隊!」這股對家族的愛與決心,使劇團在兩年後獲得傑出團隊的殊榮,更穩定劇團的收入。他帶著父親與長輩們重回野台現場,聯合演出經典戲齣,實現了兒時想分擔父親辛勞的期望,秉持這股精神,創造屬於自己的劇團——蕭孟然掌中木偶劇團。
我們問:難道這一路沒有迷惘嗎?師傅看向自己留下歲月痕跡的雙手:「當迷惘時就再把戲偶拿起來玩吧!」摸著戲偶,就能感受到操作戲偶、完整舞台的喜悅。「老一輩的都說,我們做這行的就是得替人做圓滿,所以以後會上天堂啦!」蕭孟然對家族的愛,也是圓一個武俠的夢,圓一個普世的圓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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